张五常：天底下哪有什么储蓄这个东西呢？

前几日看张五常的一个演讲文章，提到一个储蓄即投资的观点，他说天底下哪有什么储蓄这个东西呢？仔细想想很有道理。

钱本质就是张欠条，一个信用凭据而已。人类没钱这个凭据的时候，原始人怎么生活？养羊的养羊，种水稻的种水稻，相互交换所需，计量虽麻烦了点，但依然还能过日子，这时候再看我们平常所储蓄的羊要么是为了下次交换别人的大米，要么就是为了明后天的大餐自我所需，一切储蓄本身都是在准备着未来，也即投资着未来。

储蓄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生存危机感所带来的必然产物，它本身就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投资。我们辛辛苦苦一切的努力工作所赚来的钱，都是为了应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安全感保障。储蓄的初衷就是投资，何来储蓄一说呢？

有意思的是，反过来，人们为什么要“投资”呢？还不是为了更多的储蓄，依然是储备更多的所需应对不确定性的未来。所以，投资本身就是一种储蓄行为。

于是，这里的关键词就出来了：1、生存危机感；2、未来的不确定性；3、储蓄行为。

第一问，人类为什么与生俱来具备生存危机感？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确定，只有一个：没有生存危机感的智人分支全部已经被自然淘汰了。事实上，不光光是现在的人类，从人择原理的广义来看，所有目前还在的物种都是被自然留下的DNA里自带危机生存光环的生物。

人类能从所有物种中脱颖而出，我个人只有一个解释：人类这个物种是这个星球上最不满足现状也是最贪婪自私的物种，让我们自己好受点换个说法，这个物种是这个星球上最远离平衡态危机意识最强的物种。

历史上看也是，任何一个种族或个人，能走到最后的都是最不满足现状永远“睡不着觉”的那群人。

题外话是，为什么智慧的女人到最后真的选择嫁人的时候，她们的最大评判标准往往不是其所嫁的男人追求稳定，反过来却会是上进心呢？

第二问，未来究竟是不确定还是确定的？未来确不确定如何确定是一个任何智者，特别是投资者最需要思考的问题。从大数定律，越宏观越确定越久远越确定，所以显然，未来的未来一定是确定的，比如生物总有一死这样的废话，但短期的未来是极其不确定的，时间颗粒越小越不确定，到了量子级别更是令人发指的可怕。所以，区别投资还是投机在我看来很简单，只有一个标准：时间。

某种程度上，世界压根不存在价值投资一说。在更大的时间格局看，巴菲特也是个投机者，只是相比于大量的平庸之辈，他的长线只是多放了几十年而已，但注意，也仅仅是几十“年”而已。最伟大的价值投资者其时间维度是跨越几个世纪，甚至跨越时间，这就是伟大的精神投资者，著书立传的人类思想家们。而且真正越伟大的价值往往无法用当下的价格来衡量体现，比如老子的《道德经》，一整个中国当下的GDP又能涵盖得了它对这个世界的贡献吗？从这个角度说，现在我们看到的投资人，谁都是投机者，只是投机的时间维度不一样罢了，价值投资只是个相对概念。

回归到我们的平庸世界，投资人唯一的任务就是增加一切对未来判断的确定性。除此之外，没有比这个更为重要。无论是物质投资者，还是精神投资者。

第三问，储蓄如果是一种行为该如何行为？是的，储蓄是一种行为，既然是行为必然是动态的。储蓄本身是一种投资，因为未来不确定，所以人类唯一的思考就是如何增加我的储蓄量？因为只有我的储蓄量越来越多才能相对应对不确定的未来（虽然在面对大自然灾害时，再多的储蓄照样然并卵）。除非一种情况，在某一段可预期的时间内，未来是确定的，是有保障的，只有在这种情况，人们才会缩减储蓄，才会增加开支，女人才愿意生育，无用的美丽才能创造奇迹。

所以，这里又有一个新课题是，储蓄不是越多越好，完全储蓄的国家和民族是可耻的，说明这个国家完全没有安全感可言，他们还在为了生存而投资，说白了还在原始人类的圈圈里打转，人类还没有远离平衡态。

那么，今天我思考的最大问题就出来了：储蓄是不是越少越好呢？从理论上，我认为，是！传统的储蓄是一种静态的投资，他是生存消费的保障，但是人类早就过了基本生存的保障时代，极致点看，一个理想的世界，人类不应该储蓄任何东西，应该完全让所有储蓄都流动起来，投资到它更能创造价值的地方去。反过来，这样的投资，它反而会让人们有更多的储蓄，这个逻辑是正向的，也是通的。

所以，反常识的是，多数情况下，储蓄都是一种浪费，甚至是一种罪恶，特别是年轻人有储蓄是不应该的。

进一步，世界上存在消费吗？这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理论上说，任何消费也都是投资！关键在于，多数人的消费是真的“消费”，消了，费了，也就没了。但真正的消费，也应该是正向的投资，在更高时间维度的储蓄行为，比如买书、健身、花钱找牛人聊、买更美的衣服愉悦聊天气氛等等……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我一晚上思索良久敲了这么多字，事实上老子几千年前十七个字就已经精辟的讲过了。

还有一个叫普里高津的比利时科学家早在几十年前也在他的耗散结构理论里讲的很有意思了。我念叨一年多的负熵，来来回回还是脱不了老子，脱不了普里高津的耗散，最后依然是一个关于流动的熵的故事。

[思考碎片009] 2016年5月11日 叶东东于杭州 下午11:0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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