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勉—忆鴟夷子皮
今晚闲情看了部电影《巴尔扎克与小裁缝》,一个法国华裔拍得知青下乡的故事。文革故事很多,多看严肃角度的批判文章少看文事者所称的伤痕叽歪,政治的灾难政治解析文人的缱绻呻吟向来无视,而这部电影却既无政治鞭挞也无伤痕煽情,纯文学的色调平铺的叙事浪漫的人生取向,最主要的,符合点自我的人生定义:
人生应该是一幕大剧目,无论背景多么黯淡,糟糕,只要你还活着你就可以让她亮丽!如果它本身的背景就过于让人目眩,就让自己的那一抹最为曲美浪漫,总之,人生贵于传奇。
同为文革,多少人下了乡后就没回过乡,多少人下了乡回乡已青春耗尽永不再提当年心志。不过也总有人可以把一个苦难的岁月过得与众不同,厚积薄发,即使不惑之年雄心依在。
尹明善,摘掉“反革命”的时候已经41了,78年当他听到文革结束消息时,尹明善刚刚用卖掉心爱钢琴的钱带着小儿子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走了大半个中国,两个人一直从重庆沿长江先到上海,后又从上海乘船到大连,再从大连到北大荒。41岁之时他还保留18岁的青春激情,25岁的成熟理想,1992年开始专注摩托车时,他已足足54岁。
人生剧目在文革背景下借机依托的不在少数,比如宗庆后,朱新礼,还有那个自负的阎焱。是空乏更是机遇,是死地更是后生,是困绝更是泰来,抓住了,看准了,就是大得你不能想象的一片新天,抓不住,畏缩着,就是一生的平淡无奇,终此寥寥而已了。网易之丁磊谈起这个改革三十年来的感触,最大感慨就是十来年年他辞掉宁波邮政局公务员远赴广州当时那个神奇的城市,还有史玉柱,记得是辞掉了安徽统计局的职位,瞄到机会就去了深圳。
人生该如何个传奇法?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赌博!呵呵,哪个赌鬼,赌棍,乃至赌王,赌神的人生不比一般人传奇个百倍?可惜这个境界低了点,如果人生的传奇紧紧局限于精彩的赌博事业。再进一步,赌博真的真的只是赌么?传奇是潦倒的传奇,还是璀璨的传奇?是恶结的传奇,还是善终的传奇?是千夫所指,还是津津乐道?more真正的赌博,最终还是主侧于“博”字。博,博弈也。
“博弈之道,贵乎谨严。”
“棋者,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故计定于内而势成于外。战未合而算胜者,得算多也。算不胜者,得算少也。战已合而不知胜负者,无算也。”
“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
“夫智者见于未萌,愚者暗于成事。”
“人生而静,其情难见;感物而动,然后可辨。”
《棋经十三篇》把棋道说尽,我看也快把人生给说尽了。
而说到这5000年来真正的传奇,个人还是唯认自己的人生偶像——少伯!夏廷献先生说范蠡的传奇简要有几点:
兴一国,灭一国。“兵圣”孙武没做到,“智圣”诸葛亮没做到。范蠡做到了。
官至相国、大将军,爵至上大夫,毅然辞去。伍子胥没有想过;文种没有决心;两人均被“赐死”。范蠡激流勇退,善于“保存自己”直到古稀之年,寿终正寝。
治产经商,富至巨万。同代人望尘莫及,后代人难继项背。范蠡在政治、经济、哲学、军事、外交等重大领域均有建树,集老子、孔子、孙子思想之大成,堪称治国良臣、兵家奇才、商界圣星(民间商人敬范蠡为财神)。
这些都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他甚至没有半点虚夸,因为他同时代的有孔子(蠡晚生15年),其敌手一代名士伍子胥,兵法始祖孙武。在人生履历上他也确为起码是我认为中国历史上作为谋士乃至商人最为完美的一个人,而私心也认为其人生也是最传奇最让人艳羡乃至嫉妒的完美人生!
再次接近顶礼膜拜的欣赏已无什意义,如果光从人生的理解角度,范蠡对于人生的理解就与众不同。微时“佯狂、倜傥、负俗”,还两次装逼调戏文种,典型的愤青形象,所幸这个世上有种愤青是大智的,有大智且大志的人对于人生有自己的理解,其愤世嫉俗,装疯卖傻只是借此让真正赏识的人得窥真玉,因为金子虽然会发光但不一定有该见的人见到,他必须有赏识他的人以及一个鉴赏的平台!大愚愤青是指手画脚之后永远只会精神上的消极抵抗,以为世人皆醉我独醒,悲观谢世一不小心就沦为生活的弃婴,而有格局对人生的理解高一个境界的只会把偶尔的愤青当作调剂,甚至当作临时职业的过渡,一旦寻到机会必然行动,且所图必大。在如何选择越国的气度上,因为越国兵败会稽山之后“持满而不溢,则于天同道,上天会佑之;地能万物,人应该节用,这样则获地之赐;扶危定倾,谦卑事之,则与人同道,人可动之”,其远见是超然的。不过,远见的实行却是残酷的,作了三年奴隶,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该有多大的忍耐力,该有多大的蛰伏?为了如此的远见,谁敢把青春这样豁出去?你敢吗,我敢吗?我们可能有远见,但是我们会去数十年如一日的去这样一步一步去做么?功成身退,三度迁徙,三尽其财,谁敢退,谁敢散,谁又还敢重来创业?
想人之所想易,做人之未敢做,太难!
这个叫范蠡的人,其远见,智慧已然卓绝,可还能行动地如此彻底,如果不是这个人对于人生的理解已到了一种近乎“玩”近乎“游戏”的境界,我怎么也想不出原因了,而且样样皆玩样样皆成,如果其对人生的心态没有一种淡入到剧目过演的轻松,也实在想不出为何了。
今明年的形势起码在短期内不会有很大好转,自认非庸可惜如今实在机会寥寥。见人多有着落,也有怀疑,也有不屑,也有嫉妒,也有焦虑,种种凡态毕现,诚心反省,确又存在不少问题,无论能力还是心态修为,都离有为者太远,不仅略微沮丧。多么自己真的看开这人生的格局,看开人生意义,看开人生的过法。曾说,敢于豁出去的人生是最浪漫的人生,有远见的豁出去绝对是最浪漫的,可惜也往往是最为苦绝的,敢吗?
看看那些身兼几个OFFER的人,貌似还是一种痛苦的抉择,毕竟再有十个也只能要一个,到头来往往还是选择一种生活方式,什么样的人生过法?有些过法安逸稳当保障,小资情调好好,有些奔波颠沛刺激,机遇前景大大,有些苦绝劳碌但自由且自我拥有,一定胜算但也未卜,要么潦倒要么传奇。
不禁再念范蠡。少伯的灭吴所受屈辱以及蛰伏是整整二十三年,几度千金也是数十载计,我再不济难道就不能蛰伏几月的毫无机会,就不能容忍一时的受人忽略?
今夜,特念范蠡。如有隔世相音,愿恭三拜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