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我的母亲
有时候,就是你的一个举手之劳,一句随心之话,就会给别人带来非常的温暖,非常的感动。多给别人点宽容,多给别人点仁慈,何况有时只是随手之举。佛说,一个人的善缘是每世在积累的,这世厚,福泽也厚,一直泽被后世,这世薄,福泽也薄,如果哪世还有孽债,等待的就是劫数。
我母亲是个笃信佛的人,虽然她不懂什么道理,更没什么文化,但是每每遇到一些可怜的人都会尽自己的力施舍点,每逢初一十五也要上香拜拜。
说来也好玩,小时候我不知道跟着我母亲后面屁颠屁颠的跑过多少寺庙,见过多少仙姑,多少道士。老家还有个跟我妈一样乐于此道的阿姨,她儿子,也就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也是或被迫,或什么,如我一样不得不跟着。这样,好玩的事情就发生了。当两个大人在仙姑面前虔诚的问道时,我们两个孩子则经常会被逼得无所事事,想玩又不能玩,因为一捣蛋,两个大人就会用一种严肃的可怕的表情威慑我们,顿时两个人就只能傻傻地坐着一动不动了,当然心里还得承受着那个仙姑拙劣的表演。
哗,一下子,我慢慢长大了,也开始慢慢叛逆了。自小,在家里在老家,尤其是在我爷爷奶奶眼里,我一直是个懂事,乖巧,而且还是外人看来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因为记得我在老家的时候,我从来不出去惹事,从来不出去捣蛋,逢人又礼貌懂事,出去时相比于其他孩子的脏兮兮,我的衣服也总是干净而整齐的,而其实,呵呵,只有我知道我还真不是一个懂得所谓乖巧的人!
因为,自己知道,我在我母亲那里,不知有过多少叛逆,在学校,我有过多少的肆无忌惮,多少的无法无天。
more记得后来母亲再要带我去求神拜佛的时候,我是坚决不去了,以致最后几乎完全对着干。我指天骂地,开始骂起在我眼里所谓的天,所谓的地,所谓的佛,所谓的神,当时真是痛快淋漓。而在骂的过程中,我也残忍地骂了我母亲的迷信、愚昧、顽固不化,在那一刻,无知的我,以为自己站在了所谓真理的一边,我把自己当成了神!母亲,到现在只打过我一次。我记得是一把掌,很响亮的一把掌,是因为什么我却不记得了。但是那次,我在骂她信仰的时候,骂她所有精神支柱的时候,她却没有给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她只是一直在摇头,眼里一直泛有泪花。或许,心里早已泪如雨下。
母亲说我亵渎了神,但她后面的话没说,母亲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不好的事情,然后默默的转身,拉门,离去。
后来,的确,我的高考一塌糊涂,我亵渎了神,呵呵,报应来了。但是自己知道,是我亵渎了我自己。在那所所谓的省级重点高中里,三年,整整三年,我没有感受过什么快乐,我甚至忘却了什么叫快乐。黯淡,平庸,沉默代替了一切,最多的只有两个字,学习,学习,还是学习,或者名次,名次,还是名次。我没有了快乐,却有了虚荣,没有了自信,却有了自私,我没有了信仰,却有了起哄跟风,从此我没有了自己的独立思维。既然自己都可以亵渎,自己都可以抛弃自己,那么,失败是肯定的。
回到家,客厅里,又是一堆香烛,香柱,黄纸,一大堆水果。
我一把举起来,统统摔到地上,“他妈的,我不服!有种整死我。”母亲匆匆回来,看到这一切,不说话,只是拿起,放下,做饭去了,而留我在哭泣,跑到楼上,跑到自己的房间,把所有高三的复习书,统统撕掉,统统扔在地上,“我就不服,为什么,为什么???”
两天躲在房里不想说话,而母亲每次都端饭上来,然后又是默默的离开,母亲是个多话的人,是个外向的人,但是,这次,她还是选择沉默。
三年后,我又长大了,该叛逆的还是叛逆,不该叛逆的我只选择沉默。
这一次,我要考研了。
暑假的某一天,客厅的桌子上又多了一大堆香柱,香烛,黄纸,水果,我知道是什么事情,东西很多,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但是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多话的她又没说话。我过去,帮她,收拾好,装进袋里,放到车上,车小,东西还是多,“我载你去吧,你坐后面提点,就可以了。”“好”。
去了。
到了,久违的地方,却是久违的心情。老太婆依然神采奕奕,依然破绽百出,但是这次我选择了沉默。
回来,这个不是暑假的暑假,呆了10天,就又回学校了。
收起不羁的心,收起一颗已经浮躁不知多久的心,收起一颗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颓废的心,我踏上了自己的征途。可能有太多善意的人不对我任何期望,但是只要不包括自己,我就有十足的信心,因为,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块可以发光的金子!
疲劳不堪的两天,当那天,最后考完那张专业课卷子的时候,我走出来,看着寒意而灰暗的天空,我却竟然没有感到哪怕一丝的解脱,一丝的快感,问自己:结束了啊!!!答:结束了。心的回答竟然是那么的简单干脆。
回家过年了。
正月初一的晚上,母亲又开始张罗了,一大堆香柱,香烛,黄纸,水果,我在旁边看,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想哭。
凌晨5点,母亲叫我,我干净利落的起来,出发。
又是一座寺庙,主持早等着了,呵呵,程序,我还是记得的,有经验。
当太阳快照到寺庙牌匾的时候,结束,比什么都累,但这次,我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正月初八,去杭州找工作,工作了半个月,网上分数出来,第二天辞职直回学校,开始提心吊胆地,焦虑不堪地等国家线。因为,我的英语只有54!一个多月后,出来,英语国家线——54,我整整呆滞了20秒!
毕业了,一切美好的回忆记着,痛苦的就让它安息,酒在下肚的时候,我却更多地思念自己地母亲!
暑假,哦,不,此时已不再是暑假,我回家,家里依如平常,这是正常地,我们家族是个没有形式的家族,但是自己知道,老爸老妈心里还是高兴的。老爸是一个很内敛的人,对我从来没有什么激励的语言,没有刻意的赞美,有得只是警醒,有的只是行动上的伟大父爱!
又是某一天,一大堆的香柱,香烛,黄纸,水果,同样的张罗,同样的帮忙,同样的凌晨。
母子俩在清冷的早上,走在静静的公路上。我手搭着母亲的肩膀,手提着东西,思绪万千。
一阵风吹过,路边的沙子卷起,母亲的眼睛顿时挣不开,当我用手去给她遮脸的时候,突然发现,母亲的脸已经没有以前的光滑了,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一直认为自己年轻的母亲原来也早已开始老了,母亲老了!记得那天母亲跟我开玩笑,“小时候啊,你一天到晚就是屁颠屁颠地跟着我,缠着我,我一走开,你就哭个不停,晚上睡觉,也老是要挤到我怀里,非要抱着我才睡,呵呵,现在啊,还没说话,你就开始闲我唠叨喽。”
是啊,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已经没有真正看过我母亲地脸,真正坐下来跟我老妈聊聊天,要么在外面求学,要么回来外面玩或者看电视睡觉,转眼又匆匆而去,至于父亲,更甚,父亲竟然有白头发了,人也似乎比以前弓了,大家都是匆匆,何时我们才能都停下来歇歇呢??何时我们才能一起好好地享受生活???
至少得等我…………那,又在何时?
父亲说,母亲一直为了我考研这一年,下班后还忙前忙后,忙什么,全家人心知肚明。其实,我自己心里明白,从小到大,每逢我有大考,生病之类,母亲何尝不是呢?母亲为父亲求,为小妹求,我是更不用说,但是她很少甚至从来不为自己求。在她祷告的念词中,提到的只有——我们的家,父亲,小妹,我,却很少提到自己。
母亲一直很忙,经常加班,偶尔有闲,她不是算命,就是求佛,其他根本没什么爱好。呵呵,有时还会唱两嗓子,但是我跟妹妹马上会残忍的制止。
寺庙到了,固定的程序,固定的祈祷。母亲招招手让我过去,让我也祷告祷告,给自己求求,到了南京身体健康,学习生活顺利什么的,但是这次,我不想为自己求!
我求得是,希望我老妈长命百岁,呵呵,更年期永远不要来,永远快乐!!!
那天,我虔诚的跪下,拜了,拜得很是庄严,我拜了三拜,眼前是佛,但我心里拜得却是:
一拜自己,
二拜我伟大的母亲,
三拜天下所有母亲的伟大母爱!
拜完,我哭了,在心里哭。眼睛里的泪水已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干涸,但是我的心却在哭泣,为感动,为自己,更为我敬爱的母亲!